南京西路的溏會餐廳,過週歲生日,擺了一夜生日酒,聚了一群一等親。春末夏初的黃金好日子,於溏會獨一無二的南京西路大曬台上,吹吹金子銀子一般的晚風,這親自做了一夜浦西上海人的喜悅,真真不足與君說。

上海華宴的新局面,四手聯彈,已不鮮見,溏會翻個倍,昨晚弄八手。謝天謝地,溏會沒有弄六手,六手隱隱有點三隻手的翻倍的意思,那是不作興和不舒服的。再加上溏會主理人俞斌先生的兩隻手,一席晚宴,實實足足十隻手。溏會昨晚完成了從一枚名廚獨奏,到五位名廚合奏的里程碑式的飛躍。

俞斌先生昨晚著廚師白衣,一雙別具一格的鞋,別具一格在顏色上,寶珠綠色的鞋子。在大曬台上的開筵典禮上,我的眼睛很不夠用,反反覆覆近看遠看看俞斌的那雙鞋,顏色真是太好看太魅惑了。俞斌先生長了一張很少見的觀音臉,很白,而且日常不太有表情,如觀音一般沉靜,還有一雙攝人心魄的大眼睛,他的表情很多時候是表現在眼睛的大和更大上面的。俞斌昨晚跟我講,是呀,我讀小學的時候,外號就叫大眼睛。這是我昨晚的一個收穫。俞斌的容顏俞斌的外號,讓我立刻想起了一首三十年代的小學生的兒歌:
春深如海,春山如黛,
春水綠如苔。
白雲快飛開,
讓那紅球現出來,
變成一個光明的美麗的世界。
風小心一點吹,
不要把花吹壞。
現在桃花正開,李花也正開,
園裡園外萬紫千紅一齊開,
桃花紅,紅豔豔,
李花白,白皚皚。
誰也不能採,
蜂飛來,蝶飛來,將花兒採,
常常惹動詩人愛。


藝術家陸新建先生,溏會的包房裡,掛了陸先生七幅作品,關於上海的城市肌理的一頭紛紛亂麻,優雅與哀傷,爭先恐後奔到筆低,一幅欲説還休的進退兩難。陸先生昨晚不改初衷,堅持一貫的奇裝異服,這也算了,要命的是,穿成那個樣子,還不怕死地去坐公共汽車,也只有藝術家會有如此的豹子膽。結果在公共汽車上,橫遭了上海老阿姨的白眼。避瘟疫可以戴口罩;避陸新建,口罩又不能戴到眼睛上,老阿姨一邊呻吟腰細垮了,一邊速速挪移了座位,離儂遠點。讓上海老阿姨如此不安,陸新建先生還是很有某種活力的。


紛紛揚揚宴開十席,歡喜熱鬧,不在話下。這一夜的鮮花著錦,烈火烹油,是溏會精心準備了整整一年的。
而我的感動,於開筵之前,已經紛至沓來。
我坐的一桌,左肩右肩是講日語的;背後一桌,官方語言好像是英語,嘖嘖嘖嘖。一邊擺涼碟子,一邊侍酒師來倒香檳,我心中感慨萬千,darling啊,這就是上海啊,這就是南京西路啊,從前叫十里洋場,現在叫海納百川。溏會下一個奮鬥目標,以後第三席,爭取做到官方語言是小語種,比如瑞典語西班牙語斯瓦希利語。


食到後半場,Totoro沈宏非到我們這桌來張法張法,張愛玲名句叫張看,然後邂逅一個我國人民永恆的飯桌話題叫做裝修房子。
Totoro講,格麼儂幫我房子也裝修裝修吧。預算啊,預算我有的,沒問題的啊。有啥要求?我要求不高的,就一個要求,儂要幫我弄一間房間,跟ICU一模一樣的。
一桌子年輕的老男人紛紛笑倒笑軟,Totoro這樣子直抒胸臆,融娛樂性和操作性於一個爐子,太銷魂和驚魂了。

文中圖片來自網絡,以下是溏會週年酒會


















